與《他是誰》分數暴跌正好相反，同類型題材的12集短劇《漫長的季節》大結局播出后，本來就超過9分的成績飆升至9.5分，無論今后分數會不會改變，這個國產劇的高分成績是沒有幾部作品能超越的。導演辛爽這次的成績更是超越了此前的《隱秘的角落》。

本劇開播前，曾受主辦方邀請去英皇電影城參加“超前觀劇會”活動，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辛爽導演在臺上聊到這部劇會涉及老年人的視角，看著用全新技術化過妝的范偉和秦昊，在播出的第一集內容里，體會更多的是幽默，但隱含的罪行里透露著逃不掉的悲傷。

從《平原上的摩西》到同樣是范偉主演的《立功·東北舊事》，再到這部《漫長的季節》，懸疑犯罪故事在東北文學的影響下，也必然要刮起一陣風，就連燃燒的出租車這個意象都很相似。但以辛爽為首的主創們并不想將它做成常規意義上的懸疑犯罪劇。他們想讓觀眾關注罪案背后的人與情。

【資料圖】

01 善良的代價

本劇中令人唏噓的是善良在現實社會中的被拒絕與被輕視。王響是善良的，是正直的，不愿同流合污。當他阻礙了保衛科科長邢建春的財路時，就遭到后者的報復，還利用工作之便陷害他的兒子王陽。

在權力和威脅面前，王響不得不低頭。當王陽還嘴罵邢建春時，換來的卻是父親打在自己臉上的巴掌。這和他去找盧文仲算賬是同樣的情形，都是別人占了上風，如同拿雞蛋去碰石頭。生活中全是灰色與失敗，充滿了各種羞辱和委屈。

沈墨也是善良的，但殷紅卻恩將仇報，給沈墨下了藥，讓貪婪的港商得手。沈墨發現自己的善良在現實面前變得毫無價值，甚至成為別人用來謀害自己的機會。這些充滿善意的人，都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甚至還給自己帶來厄運。

于是，在昏暗中，沈墨拋下那句狠話：倒霉的應該是他們。隨之而來是片尾字幕，怒吼的重金屬搖滾響起。這一刻，那個熟悉的辛爽回來了，那個“隱秘的角落”里的黑暗暴露了導演的真身。沈墨之所以會爆發，正是因為對世界充滿絕望。

02 被忽視的生命

沈墨能狠下心來殺人，不僅僅是因為此時此刻光顧她的邪惡，在她的童年歲月里，就一直伴隨著魔鬼成長。當我們知道這個角色的經歷和過往，就看到本劇背后關注的弱勢群體和女性話題。

童年遭遇虐待甚至性侵的沈墨必然會走上一條極端的不歸路。因為在無法反抗的幼年，他們身邊都是失語者和沉默者。就像沈墨在醫院里對病床上的大娘說的那樣，不說話不代表就是個好人。而恰恰是這些不愿言說，裝作沒看見的人，助長和放任了那些惡魔的罪行。

本來在灰暗的成人世界里，沈墨能遇到傅衛軍和王陽是幸運的。畢竟無論是大爺沈棟梁，還是港商盧文仲，還有歌廳的老板和殷紅。對于她這個弱女子來說，這些都是圖謀不軌的餓狼。

而正如第九集所展現的那樣，我們可以看到三個年輕人的相識和抱團取暖，是建立在同病相憐的命運上。同樣的無助和被侮辱，他們是角落里無人過問的靈魂。他們的善意遭到拒絕和拋棄，如果不爆發就只能毀滅。

03 誰才是罪犯？

這些被忽視的生命只能互相自救，于是傅衛軍和王陽都選擇為沈墨頂罪，把自己僅有的善意給予最需要的人。前者自投羅網，后者為了從水中救起心愛的人而喪命。無法釋懷的父親王響追尋兒子死亡的真相，他相信兒子不是自殺而是被謀殺。

但真相是，王陽沒有殺過人，也沒有被別人所殺，他是為了挽救一個生命而成為犧牲品的。當然，王陽保護的也是一個身上背著兩條人命的殺人犯。但沈墨是真正意義上的罪犯嗎？當故事落幕，心存善意的人們也可以說一句狠話，沈墨殺的都是該殺的人。

如果早年有人能夠保護沈墨，有人讓她看到生活的光亮，她就不會走上逃亡之路。王陽、傅衛軍和沈墨，他們彼此都是對方的光亮，但那光太微弱、太短暫。有誰能體會，是怎樣的仇恨，讓一個已經犯案的女人，多年后重返舊地，將心中的惡魔親自手刃。

在這令人心碎的真相面前，還是要給出希望，最終還是需要有一些富有詩意的意象來完善這個故事。從過去飄來的雪，讓人想起王陽寫的詩，細心的觀眾還記得在第一集里出現了三個章節小標題，第三章是“那個人又來了”。

那個人的背影一直在王響腦中揮之不去，幾十年來折磨著他，在他看來，“那個人”指的就是殺害王陽的兇手，是那個夜晚，他在鐵道上被擊暈后的噩夢。其實那個人就是沈墨，是兒子臨死前深愛的女人，更是一個迫于無奈走上不歸路的可憐人。

04 超現實與戲劇化

相比于王響的命運，龔彪和馬得勝表現就更“超現實”一些。第十一集的結尾顯得很荒誕，以為龔彪只是出車禍受傷，但沒想到就這樣一命嗚呼，倒是成全了麗茹和那個合伙人。

馬德勝這邊也同樣戲劇化，腦子出了問題，但還能把案子說明白。陳明昊的表演倒是沒得說，特別是把李群當成朱局的那段戲，可以說是相當動情，富有感染力。

除了上面提到的，從過去飄來的雪，真正超現實的鏡頭在結尾，本來是下車小便的王響，卻穿過一片地與年輕的自己相遇。當過去的王響從火車的車窗探出頭來，老年的王響喊道“往前看，別回頭”，這也就是剛出現的第四章的標題。

這可以簡單地理解為和過去的自己和解。除了故事層面的獨到之處，形式上，無論是這個章節的處理，還是每集結尾不同的音樂，都是在為故事增添一份屬于自己的標簽。

記得在提前觀劇的現場，有細心觀眾看到海報上一些蛛絲馬跡，說老年的王響是閉著眼睛的，這應該不是拍照的失誤。現在想到這個結尾，會有人說也許是暗指王響已經離世。但無論怎樣，即使你不想回首，也總有難舍的往事或舊夢將你拉回到曾經的歲月中去。

這樣看來，這個故事可以稱為“隱秘的角落”之二，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更多受傷的靈魂躲在隱秘的角落里，等待善良的人們去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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