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影行吟

(組詩)

三都河

【資料圖】

早 晨

涼風習習吹出亮閃閃鱗片

湖面來不及往魚的方向生長

便把自己束腰成一個8字

古時候這是楚國的地盤

楚王愛細腰國中多餓人

歷史衍變到今天

居然也成了一灣水面的時髦

深入人本質的某些東西

哪怕風雨滄桑千年亦難改變

湖面四周的綠色都在力挺

高樓大廈巍然肅穆成后盾

一只白頭鹛從一棵樹飛到另一棵樹

壯懷激烈的奔赴確乎波瀾不驚

天 空

巨大的沉默

覆蓋了一切

天空在想些什么

還真猜不著

倘若天空想明白了

會想出一輪日出

金光閃閃照耀

倘若心事依然朦朧

天空會趁夜色逃逸

把焦慮推給月亮

月光清涼如水

一如愛的憔悴

香樟在抵起腳根堅守

狗尾草依然搖頭晃腦

落羽杉陷落于仰望的命中

活到半途就已羽葉枯瘦

車輪草旋轉乾坤

美人蕉悵然遲暮

天空抱定我思故我在

又不給個結果

以至梅林想得每片葉子頭疼

仍舊望不見一朵雪花飄飛

天邊的消息

須從天邊來

只有微風給我吹了點風

盼著揣點小道消息回家

風卻扭頭就走

一絲一縷未曾留下

留下幾滴涼

把心窩涼透

舉目求助天空

天空囫圇著大眼瞪我

毛毛雨

敷衍著三湘四水的呼聲

龍王灑來一場毛毛雨

淋不濕也抓不住

空追得一身大汗淋漓

想用毛毛雨搓個麻繩

順繩爬到天上去

給玉帝王母打個小報告

反咉一下人間大旱望云霓

你的美麗給我眸子注了水

眼睜睜一個黑點揮之不去

宛如跳出另外一個心臟

高掛起躁動不安的投影

經過的地方都是熟識風景

今晨明顯領略到波譎云詭

桂花揣著八月香連夜出走

銀杏打好算盤脫光抗議

楓樹網紅一次就成了過氣明星

白茅草在無望中憔悴滿地

毛毛雨是誰前世今生的眼淚

被風吹得七零八碎還哭不出聲

梧桐攤開了一萬只葉的手掌

焦盼中仍然握不住晶瑩一滴

毛毛雨仿佛就是一場太虛幻境

眾生喧嘩間獨現一人孤單游走

采 耳

白大褂一穿

就有了技術含量

五官七竅

暫且交出兩只耳朵

所謂聰明

不過是耳聰目明的壓縮版

耳朵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現代城市不要發展太快

大街小巷遍布了采耳館

鄉妹子進了采耳館

白衣加身成了專業人員

早年自掏用的火柴棍

別針別出來的耳勺

像是黑白照片

統統宣告丟在記憶中留存

可視挖耳勺

高清內窺鏡

以及叫不出名字的智慧神器

數不勝數一應俱全

喊了幾十年的耳屎或耳垢

恢復了的學名也很小清新

名叫耵聹

與叮嚀保持某種神通意會

掏耳朵搖身一變采耳

一下溢出文采風流

采耳帶來的享受

仿佛一曲仙樂在心弦上彈奏

閉目欣賞間偶聽一個電活

采耳妹指揮她的丈夫

要去投資個百萬項目

發 現

鳥雀們去趕一場條件反射

把去過的地方打上暗記

為此興奮得晝夜不息

夜鷺落單在宿命的夜間飛行

通過模擬鴨叫反復確認自己

我在丑時某個時分醒來

發現昨夜的夢碎了一地

一片一片撿拾絞盡腦汁回憶

還是拼不出一個清晰的你

我的前世今生全是你的投影

可你已經飛出我的夢里夢外

我接到一個來歷不明的模糊信號

你可能飛到了火星上給我發電報

明月在上

一輪巨大的圓月

以碾壓之勢

把萬家燈火比落下去

虎年九月十五的月亮

在凌晨露了一把臉

黎明前的黑紛紛撒退

一顆心已然彈出蒼穹

山山水水淺表性溢出

亮花了我的胸腔

打濕了我的目光

嫦娥在天上等我萬年

而我只與你遙相凝望

多少次杜鵑啼血聲聲喚你

你不肯從夢里移步夢外

斑鳩求偶早春又到晚秋

剛才還在徒嘆奈何奈何

傳說和神話曾那么美麗

愛為何總滯留在人間受罪

盈盈明月圓了誰人的期盼

曙色蒼茫中形影相吊行吟成詩

(作者系中國作協會員)

標簽： 夜雨丨三都河形影行吟（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