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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觀熱點:詩歌理論專欄—《人與世界的相遇》

      發稿時間:2022-08-15 22:56:36 來源: 騰訊網

      人與世界的相遇

      文/王家新


      (相關資料圖)

      我很贊賞斯賓諾莎的一句話:不哭,不笑,但求理解。這正是一個起點。面對復雜的世界,我們所遇到的正是一個不再簡單地說出“是”或“否”,而是怎樣更真實、更深刻地把握它的問題。

      同時,就我們這代人來說,寫詩的過程好像就是詩本身逐漸意識到它自己的過程。人們早就提出“把詩當成詩”,但這句話到后來才被深刻化,那就是必須把詩當成一種自身具足的、具有本體意義的存在。詩有它自身的自律性。看起來是你在“寫”詩,實際上卻往往是你在聽命于它。有時它甚至像卡夫卡的城堡,在前方隱隱出現,你卻失去了通向它的道路。

      在我看來,這些正是一個當代詩人所面臨的難題。也許一個人在最初寫詩時不會想到這些(那時我們都很自信),但或早或遲他將困惑于此。他也必須穿過困惑達到一種更智慧的境地。這正如江河筆下的夸父:“上路的那天,他已經老了/否則他不去追太陽/青春本身就是太陽。”這里面正暗含著一種深刻的轉換。

      那么,要真正接近詩并更深刻地把握世界,對自我的“超越”就不能不是一個前提。詩人當然必須體現出人類的自我意識,必須更深切地揭示出人自身的存在,但目前的問題是許多人已習慣于把文學的主體性視為一種“自我中心”,不是自我封閉,就是用一種絕對的“自我”君臨一切。問題就在這里:在一些詩人那里,詩不得不再次降為“工具”——一種自我表現的工具。詩和世界的存在都不得不聽命于這個“自我”,其本身卻失掉了意義。

      還是想想莫里亞克的這句話吧:只有到了不再熱衷于自己時,我們才開始成為作家。創作是必須從自我開始時,但“自我”卻往往是一座牢房。只有拆除了自身的圍墻,我們才能真正發現人與世界的存在,才能接近詩并深入它。而詩人之為詩人,只在于他能感知到詩,并且具備一種使詩得以“現身”的本領。所以詩人并不等于詩,詩人也大可不必把自己看得比詩更重要。所以面對著世界和“上帝”的存在,T.S.艾略特會這樣說:“我們能希望獲得的唯一的智慧,是謙卑的智慧”,并且只有這種謙卑才是“無窮無盡的”。(見《四個四重奏》)

      對詩的理解和體現就是如此不同,或者說需要一個過程。一個人寫詩,往往是在有話要說的情況下拿起筆來的;他寫詩,是迫于一種生命內部的需要。當他成熟一些后,他懂得了如何使自己從詩的表層退出而潛入其內部,讓他所創造的世界替他說話。當他達到更高境界,體驗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后,他就不再熱衷于所謂的“自我表現”了,他澄懷觀道,心與道合,在對現實和自我的雙重超越中,以詩的光芒為我們照亮出一個世界的存在。到了這種程度,他就可以像畢加索一樣說:我不探索,我發現;就可以像“悠然見南山”的陶淵明那樣,在世界的呈現面前驚奇不已,并于心淡意遠的一瞬,與“見”到的一切凝為一體。

      詩,正來自于這種人與世界的“相遇”。

      就一個詩人來說,在平時他只是一種日常存在,只有在某種與世界相遇的時刻,他才成為“詩人”。因為這種相遇喚起了他內在的精神性和感知力,使他產生了與某種“存在”的呼應,從而超越現實生活而進入詩中。

      這里所說的“世界”,既不是抽象的,也不局限于某一物,而是詩人在他的直觀中“見”出的世界本身:它首先是感性的,同時又具有某種詩的意味。它是詩人通過具體的物象所把握的存在本身,是在語言的運作和造化活動中,世界的存在由隱到顯的呈露。

      有這樣一則著名的禪宗公案:老僧30年前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后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休歇處,依然是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見《五燈會元》)

      “得個休歇處”后所帶來的正是一種更深刻、智慧的轉換,即把世界的存在看成是一個自在的本體,不再以人的主觀意愿來肢解這個無言獨化、自身具足的世界。針對人類那種“盲人摸象”式的虛妄,現象學哲學也曾提出“回到事物本身”。回到事物本身即要求我們摒棄那個主觀性太厲害了的“自我中心”,轉而把世界的存在本身認作感知的主體,進而溶于其中,以重新獲得人與世界的交流。

      這種轉換,可以說是一種“以我觀物”到“以物觀物”的轉換(參見葉維廉《中西詩歌山水美感意識的演變》)。“以我觀物”即以自我君臨一切,把主觀的東西強加到客體上,結果是把一切都弄成“我”的表現,以放大了的自我涵蓋住整個世界的存在。“以物觀物”則視自己為萬物中之一物,拆除自我的界限而把自身變為世界呈現的場所。宋人邵雍曾指明這二者的區別與利弊:“以物觀物,性也;以我觀物,情也。性公而明,情偏而暗”。如果說道家的心是“空”的(空故納萬境),先哲們在論詩時也很講求“虛”以待物(虛懷而物歸)。人往往是被束縛在自身的局限性里的。要與萬物達成交流,就需要破除自我的排它性而增大心胸的涵容性。這樣,不是詩人用他的主觀去淹沒世界,而是詩本身通過他而呈現、而歌唱了。在這種情形下,人才會真正成為“詩人”。這時你就會感到:不僅僅是你在寫詩,而且詩也在“寫”你;在你感知到詩的同時,詩也以其自身的力量震撼著你、塑造著你。就是在這種看似“被動”的情形下,詩人進入了一種“神與物游”奇特境界。

      意義還在于,這種“以物觀物”的方式不是“降低”了人,而是有助于我們從更高的層次上觀照人與世界的整體存在。世界既然是作為“無言獨化”的世界,那它就是超乎一切人為的限定的,要把握它,就必須破除一己的主觀的虛妄,而將自己帶入世界之中,深入其中而將自己“物化”(莊子語,意指物我界限消解,萬物融化為一)。像中國畫中的那些山水人物,不是凌駕于萬物之上,而是在萬物存在的空間里渾然“坐忘”成一塊石頭。消除了人為的干擾和障礙,才能讓世界“呈現”出來,讓事物與事物自成一種境界。這種“與物同一”的結果,是事物自身的由此生長和展開,而在這種事物本身的協調里,像海德格爾所描述的那樣:物既客亦主,我既主亦客。“相看兩不厭,惟有敬亭山”。可以由我到物,也可以由物到我,物與我相呼相應相互演化,共同構成一個渾一的詩的空間,將我們帶入宇宙本身的和諧里。“老黃楊樹那強勁的葉子/潛入風中,召喚著我們/消失在宇宙的莽原里/在那里,我們坐在草底下/得到永生,就像塵土”。這是勃萊的一段詩。這位深受中國道家和古典詩啟示的美國詩人,創造出了一種多么高超的境界!他不僅僅是在“表現自我”,而是與“道”合一,把握住存在本身了。古人講“山水是道”,海德格爾也認為所謂“真理”不是別的,而是存在物“本身的被照亮”,是事物由隱到顯的現出而自成世界的現象。如果是這樣,那么詩人在事物呈現時所作出的疑視、呼應和感悟,就有可能在其純粹的一瞬間,使世界向我們顯出“真身”。

      這就是我要講的“相遇”。這種相遇產生了“精神”的東西,也產生了詩。正如法國現象學美學家杜夫海納所指出的那樣:當我們知覺或認識事物時,意義就是作為對我們呈現的事物本身。意義產生在人與世界相遇的時刻。(大意)因而,他會這樣告誡我們:“人愈深刻地與事物在一起,他的存在也愈深刻。”

      這又使我想起了陶淵明。他的詩中沒有故作玄虛的東西,沒有“神秘”、“無限”之類的字眼,卻有著與世界的一次次相遇。如果說“道”既不可見又不可言,他卻在自然、農事和日常生活中“見”出了它。是的,除了世界的存在本身,此外并無其他神秘可言。進入這個世界之中,以最樸素的心境去感應和接受萬物,那種“詩”的東西才會經過我們而呈現。這時,詩人往往不再刻意尋求什么,卻會在一種“神遇”中,出乎不意地被詩所俘獲。受過東方詩啟示的拉美詩人帕斯有這樣一首《驚嘆》(葉維廉譯):

      不在枝頭

      在空中

      不在空中

      瞬間

      一只蜂鳥

      詩人之所以“驚嘆”,正因為他在一種猝然相遇中,受到震動和啟示,把握住了“此中有真意”的存在本身。詩中去掉了一切多余的東西,卻體現出一種深刻的“悟性”。的確,這種相遇類似禪的“頓悟”。詩以及世界的本相往往隱而不露,只是在某個瞬間才向人們呈現。抓住了這個瞬間,也就“當下即得”地把握住了世界的存在。李澤厚認為禪的秘密是以瞬時形式體現永恒,在瞬間的永恒中,體驗到“我即佛、佛即我”的最高境界。詩的“秘密”也往往如此。當然,這種“相遇”,這種“悟道”,不是說來就來的,它需要以對生存的全部體驗為基礎。如果但丁離開了他的“地獄”和“煉獄”,在《神曲》中一開始就來到了“天堂”,那么這種“天堂”又有什么意義?有一句古希臘格言是這樣說的:向上之路即向下之路。

      這并非虛妄的臆想,而是一再被人們體驗到的詩的超越。這種與世界的相遇,是智慧的喜悅,是詩的美好而幸運的機緣。正是這種相遇,勾通了人與詩。在這種相遇里,是你找到了詩,也是詩找到了你。是你對世界的返回,也是事物對你的造訪。的確,如同葉芝所說:智慧不是陰冷的食肉獸,而是一只蝴蝶。當它輕盈自在地飛起的一剎那,你不能不為之凝神,并再次感到世界的神奇。

      1986

      (選自王家新詩論集《人與世界的相遇》,文化藝術出版社,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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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標簽: 詩歌理論專欄—人與世界的相遇 人與世界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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