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晚報·五色土 | 作者 寧肯
一、500年前的“現代戰爭”
我們很熟悉的事物往往很陌生,比如長城,戚繼光,都大名鼎鼎如雷貫耳,但當我聽說長城和戚繼光還有關系時,我突然覺得長城很陌生,戚繼光很陌生。戚繼光東南沿海抗倭家喻戶曉,何時跑到北方長城了?通常越是標簽式的熟悉越往往含有巨大的陌生,我甚至熟悉卡夫卡寫的長城,卻不知戚繼光修建了古北口、金山嶺一帶的長城。
【資料圖】
金山嶺長城 寧肯 攝
卡夫卡1917年在布拉格著名的黃金巷22號創作了小說《中國長城建造時》,一百年后2017年以及2019年我分別兩次來到布拉格黃金巷22號,試圖找到這篇小說的手稿,然而那房子只有不到八平方米,除一點簡單炊具什么也沒有,房子太小了,難怪卡夫卡想念中國的“萬里長城”,一個巨大院墻。《城堡》也在此完成,我不知道《中國長城建造時》的寫作和最負盛名的《城堡》有什么關系,但顯然卡夫卡的長城一樣仍帶有卡夫卡的神經質,抑或前者影響了《城堡》也未可知,同一時間的作品無疑是相互影響的,甚至很可能是一部作品。
我還記得《中國長城建造時》開頭第一句話:“萬里長城止于中國最北端”,很常態,但很快就有了《城堡》的味道,或卡夫卡味道。卡夫卡那雙標志性的恐懼大眼睛雖從未到過中國卻看見長城“造得并不連貫”又如何起防御作用呢?非但不能防御,“有可能讓行走在長城上的人失足掉入城下”“人們有可能落入陷阱,也有可能被各種磚石絆倒。”“這樣的長城非但不能起防御作用本身就存在著經常性的危險。”注意還是“經常性的危險”!大概只有卡夫卡注意到長城建造時這一危險,卡夫卡的超級恐懼真的是與生俱來的,如果不是卡夫卡這種恐懼,相信人類沒有一個人會想到這種危險,但毫無疑問抽象的恐懼存在于每個人心中,這又使卡夫卡成為可以理解的。那么我是否也有理由問卡夫卡知道戚繼光嗎?如果知道戚繼光如何完美地重修了長城,還會有他的幾乎無中生有的擔憂嗎?
長城 寧肯 攝
然而我也不知道戚繼光,我同卡夫卡一樣對戚繼光與長城的關系一無所知。我不知道五百年前戚繼光蕩平倭寇之后悄然來到古北口、司馬臺、金山嶺一帶,不知道戚繼光立馬長城外,面對漫山遍野風馳電掣的蒙古騎兵,以穩如泰山的車兵、步兵、騎兵合成作戰新法迎敵,即:將騎兵、車兵列為兩行,車廂向外,騎兵在兩車間,整體移動,車就如移動的長城,車上裝有鋒刃、發射的火器,步兵、騎兵依車掩護出擊。蒙古騎兵刀不過三尺,馬與有火器的全副武裝的“車”無法同日而語,戚家軍追擊時,車、步、騎兵三軍協同配合,類似二戰的“鋼鐵洪流”,對蒙古鐵騎構成碾軋之勢,蒙古騎兵怎么潮水而來怎么潮水而去。車兵、步兵、騎兵古已有之,但將三者合為一體,合同作戰,則是戚繼光首創。
戚繼光到長城之前,原來的邊將從不敢出城墻與蒙古騎兵正面開戰,只倚墻而戰,擋不住攻勢便棄墻而逃,關內一次次被洗劫,延續了太久。戚家軍自海上來,每戰必勝,但有多少人知道戚繼光在長城有如此精彩表現?戚繼光不僅五百年前在北方的重巒疊嶂的長城打了一場“現代戰爭”,還重修了古北口、金山嶺、司馬臺長城,這一帶山勢復雜,長城也變得復雜,近似現代戰爭的防御體系。
二、生活在長城腳下的人不知道“長城”
1980年深秋的十一月,一行車隊來到金山嶺花樓溝,道路于山前消失,國家文物局、旅游局、財政部一行人棄車而行。當陡峭、回環、筆走龍蛇,如大地藝術的長城,當烽燧、敵樓、炮臺、瞭望臺、雷石孔、射孔、擋馬墻、支墻、圍戰墻、將軍樓展現在人們的面前(此前看的多是支離破碎的長城),人們驚呆了:這里居然還有保存基本完好的長城!這么“現代”的長城,中國古建筑學家、長城專家羅哲文教授登上了金山嶺長城制高點高尖樓,在忽然飄來的細雨中驚嘆:“太好啦,太好了,我研究長城幾十年,從沒見過這么雄偉壯麗的長城,從沒見過這么好的一段長城。”
長城 寧肯攝影
長城支離破碎是常態,基本完好必有原因。
2023年4月25日我到了金山嶺長城腳下的花樓溝村,見到了已故的林占山的兒子林長友、孫子——青年畫家林強,見到了祖祖輩輩生活在這兒的人。饒有趣味的是林長友告訴我,生活在長城腳下的人,祖祖輩輩并不知長城為何物,我覺得怎么可能?大惑不解,以至于感到一點卡夫卡的味道。年過六旬,被山風上了一層釉的臉,眼小而單但炯炯有神的林長友告訴我:邊墻從小就擺在光禿禿的山上,上面常年長著稀稀疏疏的荒草,沒事一幫孩子就到邊墻上玩耍,拾柴,挖藥材,挖野菜。村里一些老房子,豬圈用的也是城磚,有的還是帶字的城磚,磚來自倒塌的邊墻,既然有倒塌自然也不可避免接著拆,當成村民“石料廠”。沒有長城的概念,輩輩傳下來叫它“邊墻”,動不動就到“邊墻”玩去了。我多少有點明白了,想到詞語的起源,能指與所指的發生。這兒的人一生下來面對的就是一道墻,一道邊墻,僅僅就是能指,再沒有所指。山里人就沒聽說過“長城”一詞,即使課本上講到“長城”也想不到長城就在身邊,長城就是那道生于斯長于斯的“邊墻”。在長城邊上的人,墻與長城是斷裂的,不存在能指與所指的關系。那么村民到幾乎沒有任何內含的“邊墻”撿磚拆磚就再自然不過,幸好偏僻,人煙有限,傷害不大。而且還有自然的禁忌。林長友說村里的老人經常嚇唬孩子不要到邊墻上去玩,說邊墻上“有抬轎子的”,會把小孩抬走,很是嚇人。“邊墻”確實有卡夫卡說的斷處,大人怕孩子掉下去,被磚砸著。上述是金山嶺長城保存相對完好的原因之一,但如果沒有一個人的認識與眾不同、認識到“邊墻”是偉大的“長城”,如果這個人不僅見過世面,還有力量,那么這兒的長城也會像其他地方的“邊墻”一樣支離破碎,甚至成為遺痕的命運。這個與眾不同見過世面的人,就是林占山——林長友的父親,林強的爺爺,一個從朝鮮歸來的志愿軍戰士。
長城保護者林長友
林長友回憶說父親上世紀五十年代從朝鮮戰場回來后當了生產隊長,基干民兵連長,父親沒有任何上級指示,完全是個人行為經常到“邊墻”查看,勸阻村里鄉親百姓撿磚拆磚,也不許孩子到上面打鬧玩耍、撿箭頭、丟磚塊,方圓十里八里他經常一個人扛著槍,看見邊墻上有人就喊。沒人知道他為什么這樣,沒人知道他在保護長城,他也不講什么道理,說這就是長城如何如何。村里人多少從老輩人知道“邊墻”是防韃子的,但韃子早不在了,大清好幾百年都沒有韃子問題了,因此這老墻和自然山也沒什么區別,就像山梁、柴禾、藥材、石頭差不多,咋就說不讓撿磚也不讓玩了?頑皮的孩子不聽話,生產隊長兼連長林占山便威脅說:你要不聽話扣你爹工分。這是孩子們最怕的,屢試不爽。我問林長友,你小時就沒聽過父親說過“萬里長城”嗎?林長友使勁想了想說,好像也說過,但跟沒說過一樣。在什么情況下說過?林長友不記得了。父親只是做,禁止,禁止時說的也是“邊墻”二字。
長城腳下兩代長城保護者
人定勝天,大干快上,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有過若干次大肆拆長城行動,廢舊利用。據載附近有一單位拆除長城的磚迅速擴建了用房,成為先進得到表彰,在那時的觀念下這很自然;更不用說老百姓興修水利,蓋個房砌個豬圈,非常普遍,但就在普遍中卻偏偏出個個別的林占山。如果卡夫卡知道林占山會感興趣嗎?顯然這是個人與長城的關系,渺小與龐大的關系。既然在《中國長城建造時》卡夫卡已注意到了長城造得不連貫,擔心會有人掉下去,也應該會對林占山感興趣。當卡夫卡關注強大的不可把握的事物時他就不可能不關注對立面個人,寫了《城堡》自然會寫“長城”或者寫了長城自然會寫城堡,只是我不知兩者的先后順序,城堡在前還是長城在前?這并非沒有意義,而且,意義顯然有所不同。那么怎么就出現了林占山?僅僅因為當過志愿軍戰士?
三 、誰命名了金山嶺長城?
國家文物局、旅游局、財政部一行人走后不久,1981金山嶺長城保護性開發旅游立項,構筑國內“第二八達嶺”。彼時八達嶺旅游大熱,名滿天下,但金山嶺絲毫不亞于八達嶺。那年的清明時一行古建專家、長城專家進駐金山嶺長城,疾患在身的林占山(不久辭世)一直陪著,翻山越嶺。彼時這里的山叫“二道梁子”,村叫“花樓溝”,自古并無“金山嶺”仨字。名不正則言不順,首先如何命名?二道梁子長城?花樓溝長城?定位應是第二八達嶺,要不就叫“第二八達嶺”?借勢而上甚至傾向此名。勢是借了,但不順嘴,這算什么史?字?說來說去又回到讓人氣餒又氣短的花樓溝二道梁名字。命名這等大事,林占山是插不上嘴的,雖有腹稿林占山一直守口如瓶。直到問起,林占山才講了對面兩座山:一個叫大金山,一個叫小金山,講了兩座山的傳說,不等講完,長城上的專家們異口同聲就叫金山嶺——金山嶺長城!八達嶺,金山嶺,“嶺”字也有了,可與八達嶺齊名。金山嶺長城不是林占山命名的,是專家命名的,雖然林占山只是講了大小金山的故事,誰知道“金山嶺”這三個字在林占山心里裝了多久?
林長友在父親忙不過來時就替父親巡山,巡長城,雖然沒有槍也管用。立項開工后林長友成為修繕一員,此前林長友在北京學過古建,是修繕隊工作能手。首先是動員村里把老早砌豬圈的城磚貢獻出來,有一些是文字磚,文字磚回歸“邊墻”要回到原位,這可是要點學問有點技術的。戚繼光當年重修“邊墻”十分講究,十分獨特,十分有“文化”,有幾段敵樓以及左右相連的墻體,全部用帶有文字的方磚砌成。萬里長城上,“文字磚”雖然并不罕見,但整體用“文字磚”建造的敵樓和城墻卻只出現在戚家軍重建的金山嶺“邊墻”上。林長友的另一個感嘆是金山嶺長城的墻體勾縫內外有別,敵樓內是“平縫”,外墻則是“凸縫”,什么道理?林長友說古人什么都研究透了,“凸縫”不存水,不透水,雨怎么澆都對“邊墻”無害,水進不來。平縫就不一樣了,別看就這點差別,年長日久對長城大不一樣。再有,這邊是垛口,那邊就要有“孔兒”,山上風大,晝夜不舍,風從垛口進來,對面就要有出口,沒有對面墻就容易倒,這都是技術活兒,就別提將軍樓、敵樓、庫樓、云樓(烽燧)了,要修舊如舊,不能亂來,不能沒有的也建一個。
1984年金山嶺長城修繕完畢,對游人開放,數年時光林長友付出的心血汗水難以盡述,而最讓林長友欣慰的是,作為長城的二代保護者父親地下有知,夢中林長友常見到父親。
四、林強的畫中有許多眼睛
作為長城腳下第三代,80后的林強和前輩有所不同,80后總是有點不同——時代實在是不同了。金山嶺長城名播四方,小時村里來了許多陌生人,是村里上幾輩子人都沒有過的事。林強一記事就看到前所未有的東西,雖然驚訝仍屬“父世系”,一如地質年代“更新世”。一天早晨,五六歲的林強看見自家院前坐著一人,四五十歲,長頭發,但是男的,在畫畫。走過去一看,畫的是自家的院子。以前來過外國人,來過照相的,畫畫長頭發男的還是第一次見。最不解的是那些顏料竟是一管管牙膏,牙膏林強也是剛認識用過不久,印象太深了,所以這會兒就特奇怪怎么在用牙膏呢?還有五顏六色的牙膏?!!無疑這種驚訝不僅屬于林強,也屬于成人、老人。林強百思不解,也不敢問,不敢和陌生人說話。
林強記得后來又圍上來幾個小伙伴,都十分地好奇。有一刻畫家抬起頭問他,你要不要畫一畫?趕快搖頭,躲閃,大家一下都哄笑地散開了。林強注意到他家后面山沒有長城——那時已不叫“邊墻”。在他,與生俱來就叫長城,雖然不少成年人、老人仍奇怪地叫“邊墻”。這人把對面山際線上的長城畫在了他家后面的山上,山下是樹、院子、玉米。所有圍觀的孩子大約只有林強注意到了這個不同,牙膏與這種“挪移”久久回旋在林強的成長里、記憶里,當然,還有頭發,還有一切不記得的東西。
不同于父輩,“邊墻”已是“長城”,能指有了豐富所指,長城也不僅僅是長城,還是歷史,文化,象征,是世界向這里涌來的游客,帶來新的世界,所有新的東西都是長城帶來的。林強也開始畫長城,不同于父輩祖輩,第三代長城人開始了“看”長城,“凝視”長城。“我畫畫主要就是畫長城,受那個長發畫家影響很大。”林強說,“這個畫家讓我對繪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小時沒有顏料和水彩筆,只能用鉛筆在紙上畫。”
如果說孩提時代的畫者將林強勾魂攝迫引入神秘之門,許多年后另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則像拍了孫悟空三巴掌的菩提老祖,在閑看了林強的長城油畫后給林強留了神秘的電話號碼。故事發生在一個周末的午后,有個一看就氣宇不凡的老頭走進林強家院門口開的小賣部,問林強母親那幅畫誰畫的,正巧林強從外面回來。小賣部里間是林強的畫室,老頭東瞧瞧西看看,不時摸摸畫兒。“哎,你這個畫兒顏料兒沒干呢,就這兩天新畫的吧?”“是,是剛畫的。”林強答,“還正在畫沒畫完呢”。“我很早就來過你們這,來過好多次了。”老頭看畫自言自語。林強注意到老頭手上的顏料,那是洗不掉的顏料,“您也畫畫?”林強想到小時見的長發畫家,顯然不是一個人。聊了些家常,老頭說爬了一段長城,剛下山。午后正熱,但也更顯老頭鶴發童顏。老頭問:“你這些畫兒是準備賣呢?還是準備干什么?”“不賣。”林強干脆說,以為老頭買畫。林強說想把作品攢一攢,辦個畫展。正說著老頭的朋友從外面進來催老頭走,老頭到了門口又回來:“小伙子,我給你留個電話,找張紙兒。”簡直就是命令。送客人到門外,跟老頭來的一個回頭叮囑林強:這電話到了北京你一定要打。老人相上了這個長城腳下畫長城的山野冒出的青年,的確和石頭里蹦出的差不多。不久林強扛著土特產到了北京,打了電話,見到老人,自然成了八十開外畫家石成峰的關門弟子。石成峰以畫長城在業內著稱,國家郵政總局出版的《石成峰油畫藝術——長城》明信片廣為人收藏。還有一層也是林強后來才知道甚至相認:石先生也是志愿軍老戰士,是爺爺林占山并不相識的戰友。兩人一個京城畫長城,一個山里保護長城,一種怎樣的神秘鏈,比之《西游記》又復雜一層,多出一維,不知是否也是時代緣故。“你以后別叫我老師了,叫爺爺,知道嗎?”林強哪敢,質樸讓他從根兒上叫不出。
林強長城畫作
我在林強民宿的畫室端詳林強《金山嶺長城》油畫系列作品。金山嶺長城最大的不同就是你畫它,不用重新構圖。林強說,不用加工,不用拼貼,不用把乙段搬到甲段,你固定任何一個地方畫都是很藝術的構圖,畫就是了。林強說別處的長城沒這個特點,畫時都要多多少少加工一下,“構圖”一下。年輕畫家說的不一定對,但他就是這么說卻又是對的,藝術是不講道理的,不講道理包含著最真的東西。顯然林強仍在“凝視”,并且非常忠實自己的凝視,他仍在一個相當漫長的“凝視階段”,而我恰恰喜歡的就是林強的這個凝視的階段。他的凝視顯然不同于別人的凝視,他不知道要表達什么,只有忠實,而別人,太多的畫家,知道表現什么,至少技術上知道表達什么,但我倒是覺得不知道表達什么就是最好的表達,最恰如其分的表達。我不能說林強的凝視中有林長友、林占山,有父輩、祖輩,有許多眼睛,不,然而我覺得只要有童年那雙眼睛就夠了,那雙注視那個長發畫家的眼睛就夠了,我看到了那樣的眼睛。
責編:孫小寧
標簽:
- 長城的眼睛
- 中國緬甸就打擊跨境電詐合作等達成重要共識
- 大興團河行宮計劃9月24日開園迎客
- 農發行嘉善縣支行走進檔案館弘揚廉潔風
- 加快智能化建設 提升安全管控水平
- 國網元寶山區供電公司:推廣光伏發電 助力“雙碳”實現
- 郵儲銀行無錫分行:金融活水為鄉村振興藍圖增添底色
- 離崗不離黨 銀齡亦先鋒
- 扭蛋特制規格 裝動GP版本 假面騎士Gotchard公開,你們覺得怎么樣?
- 海賊王1091話情報:震撼,黃猿擋住路飛一擊,路奇壓制索隆
- 3D動畫是什么
- 極狐編劇解釋后期劇情崩壞的原因
- 奧特賽文和賽文奧特曼區別,成為光的朋友是沒有區別的
- 淥口區人民醫院開展腫瘤介入治療 “一站式”服務溫暖患者
- 高考十年的人唐尚珺現狀?_唐尚珺為什么可以無限復讀呢?
- 確山雙河鎮:當好群眾“解憂人”
- 河南確山:書記率團南下招商結碩果
- 勾勒“一江一山”多彩畫卷
- 福州鐵路公安處:攜手護路不止步 利劍除患保平安
- 云南報業傳媒集團原總經理張光旭被公訴
- 北京市將開展全國第七次衛生服務調查
- 遼寧省東部出現暴雨過程,5座水庫超汛限泄洪
- 印尼巴厘海7.1級地震:門窗在咣當咣當響、睡夢中被搖醒
- 涉及懷柔、密云!2023年第一批“煤改電”工程即將上線
- 最新預警!吉林省這些地方有大到暴雨!
- 今日電腦和飛信(為什么電腦手機飛信登陸不上)
- 本以為是爛劇,首播收視全國第一,宋軼又拍出了諜戰黑馬
- 暑期反假不放假:民生銀行無錫梁溪支行開展反假知識宣傳活動
- 光大銀行連續三年獲無錫市銀協“普及金融知識萬里行活動先進單位”一等獎
- 農發行平潭分行:開展反洗錢“一把手”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