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為了調查那個叫“箱石沙枝”的人,薔子夫人要回札幌一次,她說過要和耕治先生商量。至于清白,似乎也已經派人調查過了。
【資料圖】
回到第九條家,櫻子小姐首先隨隨便便地把屋子里的竊聽器拔了出來,扔進了垃圾桶。
然后把老婆婆叫到客廳,用平靜的聲音對她說:“告訴我惣太郎去世那天的事。”
一直面帶笑容的老婆婆的表情頓時僵住了。
“……為什么現在才說這種話?”
“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怎么會……可是……”
老婆婆扭曲著臉,用圍裙捂住了快要哭出來的臉。
直到現在,她一提起惣太郎的事就覺得很痛苦。
所以櫻子小姐也一直躲著吧,我也忍不住想阻止。
“但是,總有一天要和你談談。這樣下去,你也不能安心地進墳墓了吧?現在,能了解當時情況的大人就只有阿梅了。你走了,就再也沒有人知道那孩子的事了。”
“…………”
我不知道這是什么說法。不過,老婆婆臉上只留下一滴眼淚,她似乎下定了決心,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替兩人泡了紅茶。
比任何時候都安靜的九條家,和因為雪影而有點暗的廚房。冬天的冷氣,茶壺發出的嘆息聲,即使從火上取下來,也會發出微微顫抖的聲音,茶壺里飄蕩著白色的蒸汽。
不知為何,我有種預感,今后也永遠不會忘記今天的廚房。
今后也永遠不會改變——不,希望不要改變九條家安靜的廚房。
從冰箱里取出神居町牧場的瓶裝牛奶。是邊緣有一層薄薄的奶油層的牛奶。
和茶壺、杯子、牛奶一起拿到起居室,正在和櫻子說話的老婆婆慢慢地搖了搖頭。
“確實是道東來的客人……不過,這位客人……和少爺的事沒有關系。”
“為什么這么斷言?”
“警察也確認了,客人一直待在大老爺的房間里,和大老爺在一起。應該沒有時間對小少爺做什么。”
“不過,他不是有過在廁所離席的經歷嗎?在這期間,他有沒有把惣太郎擄走,比如把他藏在車后備箱或者什么地方?”帶了很多牡蠣作為禮物,應該是自己開車來的吧?”
我一邊往杯子里倒紅茶,一邊不斷發問。我只顧著說話,把紅茶倒得太多了。
“話是這么說……客人用的停車位正好在從廚房窗戶能看到的位置。那天阿梅也看到了客人的車。”
“那……那不是……”
“但是,不能否認他是共犯的可能性嗎?”
櫻子小姐小心翼翼地把我倒到杯邊的紅茶倒了出來,但喝的時候發出一點聲音。婆婆皺起眉頭,不知道是因為櫻子小姐的話,還是因為喝了紅茶——我覺得她應該是后者。
“但是……我覺得他的來歷并不奇怪,我記得他是在道東經營保育園的人。”
“那么,箱石沙枝這個名字你聽說過嗎?”
“箱石?”
老太太立刻反問道。
那聲音與其說是在復述一個陌生的名字,不如說是在清楚地再次確認。
“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沙枝這個名字——不過,箱石這個名字倒是有印象?”
“來客的名字?”
“不,不是——是kei桑(ケイさん,由于不知道是男還是女,姑且用“桑”)。”
“kei桑(ケイさん)?”
這是我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但是櫻子小姐和老婆婆一樣的反應,看樣子并不是陌生的名字。
“嗯,惠子小姐——箱石惠子小姐,你還記得嗎?”(看樣子是女的,日語無論男女都用“さん”)
老太太確認似的問道。
“怎么可能忘記?是嗎……原來是這個姓啊。”
“是誰?”
我問一臉嚴肅的兩人。
“……她是我們家以前的傭人,在惣太郎離開之前就辭職了。”
“應該說被炒魷魚了。”
“被炒魷魚?”
“啊……媽媽叫她不要再跨進門檻,把她趕了出去。雖然她很嚴厲,但她很用功——對了,惣太郎最喜歡聽她讀繪本了。”
櫻子小姐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在批評她的母親,大概是因為她并不討厭“kei桑”吧。
大概也是抓住了這一點,老婆婆短促地嘆了口氣。
“有一點請不要誤會,夫人一直處在非常困難的立場上,姐姐薰子無論做什么都很優秀,而且很美麗,就連她那有點傲慢的地方也能轉化為自己的魅力——但夫人卻不是。”
說到這里,老太太突然改變了語氣。
“不,這并不是說薰子有什么缺點,只是她太過非凡而已。也許正因為如此,大老爺對薰子也很寵愛。在這背后,夫人一直在默默努力。”
撫子一邊拼命地跟在薰子后面,一邊卻心里想著,老婆婆一定更喜歡薰子吧。老婆婆的話語中有這樣的味道。
“不久就代替薰子小姐結婚了,終于生下了期待已久的惣太郎少爺,那也許是太太最輝煌的時刻。雖然她原本就不喜歡‘孩子’,但夫人還是非常珍惜少爺。”
惣太郎出生后不久,惠子小姐便被惣太郎雇為“乳母”。
櫻子小姐說,她母親產后有一段時間身體不好,臥床不起,外公看不下去,就雇了惠子小姐,惠子小姐年齡四十多歲,白發蒼蒼,看起來似乎更老一些。
她的性格不浮夸,是個嚴肅認真的人。
“不過,她的工作態度不太好,即使發現了什么,在得到指示之前也不會行動。而且請她幫忙時,也經常被拒絕說‘這不是我的工作’。”
“就像她本人說的,‘不是我的工作’吧?她到底是為了照顧孩子才被雇來的吧?”
“話是這么說……”
老婆婆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噘起嘴,似乎至今仍不滿意。
但櫻子小姐卻否定了。
“因為她有保育員的資格,所以在工作時間里當然是能拿到工資的。只是……我覺得她和夫人的關系不太好,因為太太總是說‘我不喜歡那個人’。”
大概是這個原因吧,老太太說。
雇主不喜歡他,她本人也不喜歡雇主。
所以,她從不做其他的事——回去的時候,她知道惣太郎爬到平時被禁止的鋼琴上玩,卻絲毫沒有提醒,直接回家了。
“結果惣太郎從鋼琴上摔下來,摔出了一個癤子——幸好傷得不嚴重,而且我們也一樣沒有注意到。我覺得只有她受到責備是不合理的。”
櫻子小姐把適量的杯子放在桌上,哼了一聲。
“話雖如此……梅也覺得,您能告訴我一句話真是太好了。夫人和大老爺都非常生氣,就這樣解雇了惠子小姐。”
當時養育孩子的感覺和現在多少有些不同,特別是九條家,風格也和一般家庭不一樣。
據我所知,櫻子小姐的母親并沒有直接參與育兒,而且無論什么時候,都看不到她“父親”的身影。
我大概明白了櫻子小姐為什么會把老婆婆當親人般敬慕,以及她會認為有比血還濃的水——大概就是這樣的家庭吧。九條家和我所知道的“家族”的形式不一樣吧。
正因為如此,對櫻子小姐來說惣太郎是特別值得愛的存在。
櫻子小姐似乎有意否認,但我還是很在意。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偶然,有時會有一種一切都被準備好了的感覺,不是嗎?”
薔子夫人也說過,至少耕治的父親經常出入旭川,擁有好幾套房子,在工作的過程中,應該也有過“不漂亮”的經歷。
保險箱里的錢,有可能是用于這方面的,也有可能和花房有什么關系。
還有惣太郎。
“耕治的父親愛好畫畫——而沙枝是在旭川遇到的。換句話說,是有預謀的相遇,或者耕治的父親也有可能是花房的共犯,你是想這么說嗎?”
“嗯。”
“…………”
箱石沙枝和箱石惠子,還有那名叫清白的畫家和伯母阿菊(薰子)。各有各的不足。但我有一種確信的預感,那就是惣太郎和九條家就在這一點的延長線上。
就在這時,我們的談話剛剛中斷,電話響了。是薔子夫人打來的。
沙枝小姐的事待會兒要調查,我們告訴她,沙枝可能和一個叫惠子的女人有什么聯系。
“最重要的是清白。”
“發現什么了嗎?”
“那惠子是什么時候被九條家開除的呢?”
“…………”
櫻子小姐陷入了沉默,老婆婆也是。
“……大概是惣太郎離世前一個月吧。”
過了一會兒,櫻子小姐嘆了口氣,吐出了答案。
“那時候也找不到新的幫手,只剩阿梅一個人,結果惣太郎就更得不到大人的關注了。”
“那個人和沙枝有什么關系嗎?”
“不知道——這個姓雖然少見,但也不是獨一無二的,一般都會認為頂多是親戚關系,基本無關。”
“真的是這樣嗎?”
“雖然還不知道什么大事,但關于龍生的事,我想阿梅或許也從九條的外公那里聽說過。”
薔子夫人這么一說,櫻子小姐就把電話調成了擴音器。
“清白是始終不離龍生身邊的弟子,他當時還年輕……從東京藝術大學退學后拜師學藝,后來照料病倒的龍生,龍生因為腦梗塞,左半身有輕微麻痹。”
“你聽說過什么嗎?”櫻子小姐回頭看著老婆婆說道。老婆婆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對了,她開口道。
“對了……少爺的葬禮那天,龍生大人也來了,不過好像有個年輕男子支撐著他的身體……”
“嗯,我也記得有過這樣的男人——龍生死的時候,大概是十年前吧。”
“嗯,準確地說是八年前。”
“八年啊……”
櫻子小姐沉思似的重復著。
“但是后來就不太清楚了,外公好像對把龍生交給他照顧有些愧疚,為了讓他也能成為畫家,就把那所房子留給他自己使用。”
龍生氏沒有伴侶,也沒有孩子。沒有親人照顧他的病體。可憐他的哥哥想雇個照顧他的人,但難伺候的龍生氏把他們全部趕了出去。
據說,東藤先生非常感謝年輕畫家愿意照顧自己的弟弟。
“龍生自己也很疼愛清白這件事呢。結果他的遺產似乎都留給了清白。所以清白有時間到處去畫畫,好像是為了躲避冬天,在春天到秋天才會回到旭川。”
櫻子小姐聽了,“哦?”地附和道。
“這么說,是領養的?還是遺贈的?”
“什么?”
“遺產,龍生以什么形式留下的?”
“啊……”
“怎么回事?”
“通常能繼承遺產的只有近親,如果要傳給陌生人,就要寫遺囑,將指定的財產贈與他人,但是稅金等的金額也會發生變化。一般來說,比起遺贈,領養會減少糾紛——不過,無論什么形式,糾紛都會發生。”
薔子夫人對這么說的櫻子小姐說道:“你注意到了一個好地方。”
“不管怎樣,總不能匿名——我會調查的。如果領養的話,他就是我叔叔的兒子,也許可以從戶籍上查到。”
說到這里,薔子夫人落寞地嘆了口氣。
“……如果外公還健在的話,我就可以直接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沒辦法,我們只能打出自己明白的牌。”
沒錯,時光無法倒流,即使再怎么悲傷。
掛斷電話后,櫻子小姐又把話題轉了回來。
“關于箱石惠子的事……梅,你還記得是怎么雇到她的嗎?”
“不,我只知道是大老爺決定的……”
櫻子小姐的母親原本就很討厭孩子。
對于年幼的櫻子小姐的撫養,原本就犬交給了老婆婆,外公甚至還認為,由于撫子夫人身體狀況不佳,即使是期待已久的惣太郎,也很難撫養他。
話雖如此,但據說母親本人并不喜歡惠子小姐,所以大概是爺爺單方面決定讓她來的吧。
老老婆婆說,因為是每周雇用五次,而且是長期雇用,所以可能不是保姆公司,而是個人通過熟人委托的。
“來客是經營保育園的男人嗎?”
“是的,我記得是這樣。”
“你知道那是什么園嗎?”
“這個……”
不知道是不是聽了之后就不記得了,甚至連具體的名稱也想不起來了,老婆婆歪著頭。
沒錯。老婆婆的確是像家人一樣的人,但終究只是個“傭人”,來客是什么樣的人,沒必要一一對她詳細說明吧。
“箱石惠子應該有保育員的資格,因為她是被雇來當乳母的,所以這也許是理所當然的,但這種巧合,還是讓人有些在意。”
如果箱石沙枝和箱石惠子有聯系,那天去九條家拜訪的保育園的經營者,同樣是厚岸人的話——或許。
“……那么,大老爺可能會留下聯系方式。”
老婆婆似乎想了一會兒,用雙手包住紅茶的杯子,然后對我們說。
“還留著嗎?”
“當然。上次小姐說要把大老爺們的東西全部扔掉,但阿梅阻止了她。”
“是真的。阿梅,你做的事情真是太對了。”
“我只是年紀大了。”
“只是?”
“大老爺不太擅長整理,而且不喜歡別人碰觸自己的東西……”
“啊,是這樣啊。”櫻子小姐抱著頭呻吟。
“雖然多少處理掉了一些,但通訊錄和信件之類的東西,全都集中在一個紙箱里。”
“嗯嗯……”
“不過,如果他本人沒有丟的話,應該能在里面找到那個人的聯系方式。很好,少年,明天和百合子、青唇女一起來這里。”
啊,青唇女……。
“你至少要叫她蘭香,因為她才找到好美小姐,對吧?”
“那可不得了,我得好好感謝她,款待她才行。”
老婆婆也興奮起來。
話雖如此,好不容易放寒假的時候,提出這樣的請求實在讓人心里不踏實——盡管如此,我還是給兩人發了短信,先不說鴻上,就連阿世知也爽快地答應了。
居然能讓那個阿世知這樣子——我再次感到櫻子小姐的不可思議,她的確是一個有魅力的人。
我們都是在某個地方被櫻子小姐坦率的話語拯救了,櫻子小姐毫不客氣,也不選擇說話方式。
偶爾也會生氣,也有無論如何都喜歡不起來的部分。不知道為什么,我也會有悲傷的時候——但即便如此,我還是被她、被任何人、被我自己都無法愈合的傷口,輕輕地包裹了起來。
所以這一次就輪到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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